被粗暴地拖进树林中，当对方的动作暂时停下来，诺拉立刻放弃了挣扎。
一张有些眼熟的脸出现在眼前，她眯着眼睛仔细看去，是今天早上遇见的那个男生。
“哈，看到是我就不挣扎了，很听话嘛，一看你的脖子我就知道，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好姑娘，我……”
诺拉当然没有真的放弃抵抗，她只是在积蓄自己本就所剩不多的体力。
喘着气勉强恢复了体力，看他伸手就来解自己的扣子，诺拉深吸一口气猛地咬了上去。
“——啊！”
男生的痛呼声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，毕竟他也知道这件事被人看到是不好的。
“你！”
一拳砸下来，诺拉往左边一滚让他的拳头打在了被冻得硬邦邦的地面上。
这一下更是痛得他面部扭曲变形。
诺拉起身就跑，男生怒吼一声似乎在念着什么。
林间闪过一道赤红的光芒，背上随即传来一阵强烈的灼痛感。
诺拉没有叫疼，也没有查看，她现在必须先逃跑。
尽管整个人几乎都快散架了，尽管每一步踩在阶梯上都发出了足以引起女仆们注意的巨大响声。
尽头处房间的门早已打开，头发蓬乱如炸开一般的西维娅双手紧紧地抓着门框，手指捏得和外面的雪一样白。
砰！
西维娅一把抱住了诺拉，两人一起滚倒在地毯上。
“怎么，你，那个人……”
西维娅混乱得不知道说什么好，但是诺拉的后背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惊人的热量。
“女仆们要上来了，先不说这个，快，快进浴室……”
西维娅拖着诺拉冲进了浴室，水龙头刚一拧动便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敲门声。
“公主，请问房间里有没有发生任何异常？”
“没有！什么都没有发生，我正在洗澡！”
女仆长吩咐着所有女仆仔细地查看了一遍塔楼，只发现了一些正在消散的水渍。
浴室里，西维娅脱掉诺拉的衣裙，她的背部在水雾熏染的镜子上呈现出一个人头大小的圆圈。
“这是什么东西？是不是那个人干的，是……”
诺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同时使劲地抓着西维娅防止自己滑进水里。
等到喘息平静，西维娅拖着诺拉出了浴室，用被子紧紧地裹住了她。
眩晕了近一个小时，诺拉才能回过神来回答。
她讲述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，至于那个男生做的事大概是某种咒语，必须求他才能解开。
西维娅紧紧攥着床单的手不断地颤抖。
她的嘴唇颤抖了半天才能开口说话。
“我真想我是一个小说里的公主，她们可以刁蛮任性，可以说把这个人拉出去喂狗，除了你之外，我唯一能求来的只有衣服和改改食物口味。”
诺拉摇了摇头，“这件事……”
西维娅抽动了一下，“甚至，我不能告诉别人，因为你出去这件事如果告诉了那些人，你就……”
说着说着西维娅低下了头，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压得她几乎窒息。
诺拉笑道：“他肯定不知道我两个月之后，呃，不对，是一个月零三个星期后就会被烧死，他的这个咒语对我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，哈哈哈哈。”
其实她在心里已经推算出了这个咒语，是个三级可控的破坏性咒语，至于名字是什么那她就不知道了。
那个男生显然是想威胁自己，所以不会现在就引爆，起码也要在自己再次露面后。
西维娅抬起头来，她湿漉漉的粉色双眼看得人心里一阵发软。
房间里要比图书馆和道路上暖和许多，诺拉可以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握住了西维娅的手腕。
“没什么西维娅，两个月后再去死，还是明天就去死，这都无所谓，在你这个房间里我至少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生活。”
后半句确实是实话。
西维娅抓起她的手靠在自己的脸颊旁，闭着眼半晌不说话。
“诺拉，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小时候的故事，虽然我不能像小说里的主角一样多年后在你坟前哀悼，但是我可以在房间里永远地留下你这身裙子。”
诺拉心想自己才十七岁，又不是七十七岁，还没到需要说遗言的时候。
不过西维娅的双眼有某种诱惑力，让她情不自禁地开口说了起来。
“嗯，就从我出生说起吧，我在一个污水从头顶流过的贫民窟出生，比起母乳我更早喝到污水……”
她一边讲着自己的人生故事，一边轻轻地抚摸着西维娅的头顶，这让她想起了记忆中已经模糊母亲抚摸自己头顶的情形。
西维娅就趴在她身边，握着她另一只手的手指，整个人蜷缩着身体，仿佛还未出生的诺拉。
“所以成为女巫是一件很痛苦且漫长的事情，我们不学习魔法，不学习什么咒语，那种东西多余又恶心……”
诺拉说得越来越慢，最后抓着西维娅的手陷入了沉睡。
抓着女巫的双手塞回被窝里，西维娅想要亲吻她，但是最后只是盯着她紧闭的双目出神。
走进浴室里，西维娅慢慢地脱掉身上的衣裙。
这是应该是一副小说里形容的，极具诱惑力的身体。
无论是修长的脖颈，挺直的双肩，丰满的胸脯，还是圆润的双腿，都有流畅的线条和恰到好处的大小。
但是她现在不是要顾影自怜。
以一个十分别扭的角度转过身去，西维娅接镜子看着自己脊背上两道淡色的伤疤。
伤疤狭长，几乎占据了半个背部，伸手摸上去还能感到下面凸出的骨骼。
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被割掉了，一直想知道答案的那个疑惑重新灌入脑中。
自己是什么？
她很早就放弃了追寻真相，但是今天女巫诺拉去了图书馆，自己有机会知道。
而女巫诺拉遭遇了咒语，她忽然想靠自己的能力做些什么。
当然不是指仅仅在这个房间里诱惑谁，她就像这所被封闭的房间，被封闭了许多东西。
此刻，她想要那些被深藏的东西重见天日。
她看着镜中的自己，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"拯救女巫的是什么？西维娅，你是魔鬼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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